台灣民族自我解放講座《第二講》-民族解放為什麼要選擇非暴力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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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民族自我解放運動《第二講》為什麼要選擇非暴力抗爭 蔡丁貴 翻譯整理

所有的衝突都是不相同的

我們生活在一個充滿許多衝突的世界裡，而且我們有責任面對其中的許多衝突。不是所有的衝突都是相同的。有些衝突比其它的衝突更為重要，而且在一些衝突中涉及的議題比其它衝突中的議題更困難使用可以被接受的方式加以解決。

如果議題的重要性是小型有限的，要達成一項協議，困難往往不會太大。潛在上，我們可以分開這個差異、同意在第三種選項、或延緩到以後再來處理某些議題。不過，即使在這些小衝突，具有不滿情緒之團體需要有一個有效的方式可以表達他們的訴求。否則，他們的對手就不會有任何理由認真地考慮這些訴求。



不過，也有許多其它的衝突涉及的是、或者被認為是基本議題。這些衝突都被認為不適合以妥協的方式來尋求解決的方法，這些就是「尖銳的衝突」。

啟動尖銳的衝突

在尖銳的衝突中，至少有一方認為對具有敵意之對手啟動衝突的抗爭是有必要而且是好的，因為這些議題被認為是有爭議的。人們時常相信，必須發動衝突抗爭，以推動及保護自由、正義、宗教，自己的文明、或自己的族群。建議的解決辦法如果涉及對這些基本議題的根本妥協，很少會被接受。同樣地，向對手屈服、或是被對手擊敗，都被認為是災難性的。然而，為了和平解決尖銳的衝突，妥協或是屈服卻往往被認為是有必要的。由於這些替代方案都不能被涉入之利害關係者所接受，因此，人們認為有必要採用他們可以利用之最有力的手段來發動這場衝突。這些手段往往涉及某種型式的暴力行為。



有替代方案

不過，暴力不是唯一的可能選項。戰爭與其它形式的暴力行為並不是發動尖銳性衝突的普遍形式。在許多不同的情況下，跨越數個世紀與不同文化的差異，有時候就應用另一種抗爭的方式。這個另類技術的基礎就是建立在，有能力擇善固執、有能力拒絕合作、拒絕服從、而且可以對強大的對手加以強力的抵抗。

縱觀人類歷史與眾多的衝突，有一方反而會以心理、社會、經濟或政治的手段、或是它們的組合進行作戰。很多時候，當基本議題受到威脅時、及當無情的對手有意願又有能力採取極端的鎮壓時，這個抗爭的替代技術曾經被拿來應用過。



這些鎮壓包括毆打、逮捕、監禁、處決、與大規模的屠殺。儘管在這樣的鎮壓之下，當抵抗者堅持只以自己選擇的「非暴力武器」來進行戰鬥時，他們曾經獲得勝利。

這個替代的技術稱為非暴力行動或非暴力抗爭。這是「另類的最終制裁」。在一些尖銳的衝突中，它已經成為暴力抗爭的一個替代方法。



在許多人的腦海裡，非暴力抗爭與是緊密聯結到諸如聖雄甘地與馬丁路德金恩二世博士的人物。他們兩個人及他們所帶領、或參與其中而扮演重要角色之運動的工作與行動，是非常重要的。不過，這些運動絕不代表所有的非暴力行動。

事實上，他們兩個人的工作方式是最近數十年、更是數個世紀以來非暴力抗爭一般做法之非典型的重要方式。非暴力抗爭在歷史上並不是全新的。它們在許多世紀以來曾經發生過，雖然歷史記載經常很少承認它們。



廣泛的非暴力抗爭

非暴力抗爭發生在非常不同的文化、歷史時期與政治條件。它發生在西方與東方。非暴力行動發生在工業化國家與非工業化國家。它在已根據憲法規定實行的民主與反對帝國、外國佔領與獨裁體制。非暴力抗爭已經持續代表了許許多多的理由與團體，甚至為了很多人不贊成的目標。它也被用來預防、以及促進改變。它有時與小型有限的暴力混合使用，但是許多時候它的啟動都是很少暴力或是沒有暴力的。

在這些衝突裡，利害攸關的議題已經多樣化。它們包括社會、經濟、族群、宗教、民族、人道主義與政治事務，而且它們範圍的廣泛從平凡小事到根本議題都有。



雖然歷史學家一般都忽略了這種類型的抗爭，它顯然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現象。大部分這個技術的歷史，無疑已經遺失了，而且還有殘存的也是大部份被忽略了。許多使用非暴力行動的個案，都很少或沒有與政府有關。現代的個案包括勞資矛盾、及為了社會的和諧而施加壓力或抗拒壓力的努力。非暴力行動也被用在族群與宗教的衝突，以及在許多其它情況，諸如學生與大學行政管理部門之間的糾紛。在公民大眾與政府的重要衝突中，也是非常廣泛地發生其中一方曾經使用非暴力行動。下面的例子經常就是這種類型。



非暴力抗爭的個案

從 18世紀後期到整個 20世紀，非暴力行動之技術廣泛地使用在殖民地的叛亂、國際政治與經濟衝突、宗教衝突、以及反奴役的抵抗運動。1這項技術的目標曾經為了確保工人結社的權利、婦女的權利、普遍成年選舉的權利與婦女的選舉權。這種類型的抗爭曾經被用來爭取民族獨立、創造經濟收益、抵抗種族滅絕、破壞獨裁體制、爭取公民權利、終結種族隔離、以及抵抗外國佔領與軍事政變。

在 20世紀，非暴力行動在整個世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意義。人們使用這種技術累積了重要的成就，當然，有時候也遭遇到挫敗，獲得了工資的提高與工作條件的改善，廢除了壓迫的傳統與習俗。在許多國家，部分因為使用這種技術，男子與婦女都贏得投票權。政府的政策受到改變、法律被廢除、制定了新的法案、以及建立了政府的改革。侵略者感到沮喪而且他們的軍隊被擊退了。帝國癱瘓了、軍事政變受到挫敗而且獨裁政權受到瓦解。非暴力抗爭過去被用來對付極端的獨裁統治，包括納粹與共產主義體制。



20世紀早期使用這種技術的個案中，包括在俄羅斯 1905年革命的主要內容。在不同的國家有越來越多的工會廣泛地使用罷工與經濟抵制。中國人在 1908年、1915年與 1919年發生抵制日本產品。德國人使用非暴力抵抗1920年的卡普政變（Kapp Putsch）、及於 1923年抵抗法國與比利時的佔領魯爾。在l920與30年代，印度的民族主義者在聖雄甘地的領導下，以非暴力的行動對抗英國對他們的統治。

同樣地，穆斯林普什圖人（MuslimPashtun）在英屬印度（今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內在汗阿卜杜勒加法爾汗（Khan Abdul Ghaffar Khan）的領導下也使用非暴力抗爭來反抗英國的統治。



從 1940至 1945年在歐洲的各國人民，特別是在挪威、丹麥與荷蘭，用非暴力抗爭對抗納粹的佔領與統治。非暴力行動被使用來挽救在柏林、保加利亞、丹麥、與其它地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1944年春天，薩爾瓦多與瓜地馬拉的軍事獨裁者，分別在短暫的非暴力抗爭中被推翻了。美國公民權利之非暴力反對種族隔離的抗爭，特別是在1950與60年代，改變了法律與美國南部歷史悠久的政策。

1961年4月，在法國殖民地阿爾及利亞不合作之法國徵召入伍的士兵、結合在法國的群眾示威與德勃雷戴高樂政府的反抗威權，在巴黎發生一些相關的政變之前就打敗了在阿爾及爾的軍事政變。



在 1968年與 1969年，隨著華沙公約組織的入侵，捷克與斯洛伐克以臨時起義的非暴力抗爭與拒絕合作擺脫了蘇聯的全面控制，有 8個月之久。從 1953年到 1991年，在共產黨統治之東歐國家的政治異議份子，尤其是在東德、波蘭、匈牙利、愛沙尼亞、拉脫維亞與立陶宛，反覆使用非暴力抗爭以提升自由。在波蘭的團結工會（Solidarity）於 1980年開始以罷工抗爭，以支持合法的自由工會結社的訴求，並且在1989年終結了波蘭共產黨政權。非暴力的抗議活動與群眾性的抵抗運動對於破壞歐洲人在南非統治的種族隔離政策，特別是 1950年至 1990年，也是非常重要的。在菲律賓的馬可仕獨裁政權在1986年一次非暴力的起義時就被摧毀了。

在 1988年的 7月與 8月，緬甸民主人士藉著遊行與反抗威權來反對軍事獨裁，而且推翻了三個政府，但是這場抗爭最後卻屈服於一個新的軍事政變與大規模屠殺。1989年，中國學生與其他一些人在超過 300個城市（包括北京的天安門廣場）進行反對政府腐敗與壓迫之象徵性的抗議活動，但大規模的抗議活動最後在受到軍隊大規模殺害之下而結束。



非暴力抗爭帶來了共產主義獨裁體制 1989年在波蘭與捷克斯洛伐克、於 1991年在東德、愛沙尼亞、拉脫維亞與立陶宛的結。以不合作與反威權的方式抵抗 1991年由 KGB、共產黨與蘇聯軍隊發動之「強硬派」的軍事政變企圖，阻擋了奪取蘇聯政府的企圖。在科索沃，阿爾巴尼亞人之民眾從 1990年及 1999年進行了一項廣泛反對塞爾維亞統治鎮壓的不合作運動。當實質上的科索沃政府缺乏一個非暴力之戰略以獲得法理上的獨立，科索沃解放軍（Kosovo Liberation Army）游擊隊發起了暴力的行動。這之後發生對塞維亞族人極端的鎮壓與所謂種族清洗的大規模屠殺，導致北約的轟炸與介入干預。

從 1996年 11月開始，塞族人每天在貝爾格萊德（Belgrade）及其它城市進行遊行與抗議，反對總統米羅塞維奇的專制治，並且確保了 1997年1月中旬一次選舉欺詐的修正。不過，當時塞族之民主人士缺乏往前推進一步的抗爭戰略，而未能開展一項打倒米羅塞維奇獨裁統治的運動。到了2000年 10月初，歐特波（Otpor，抵抗）運動與其他民主人士在一個精心策劃之非暴力抗爭再次奮起反抗米羅塞維奇，而獨裁體制就垮台了。



2001年初，被指控貪污的埃斯特拉達總統（Estrada），被菲律賓人「第二次人民力量」的運動趕下台去。在過去這個世紀還有許多其它重要的例子，而非暴力抗爭的實踐仍然在持續當中。

（內容出處：吉恩夏普博士著，「啟動非暴力抗爭」一書之漢譯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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